楔子这一日我出山会诊|故事:她为找心爱之人行走江湖两年,却不知对方早死了( 三 )


楔子这一日我出山会诊|故事:她为找心爱之人行走江湖两年,却不知对方早死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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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阵冷风吹过 , 我缩了缩脖子 , 道:“门修好了就进去吧 , 外头够冷的 。 ”我先前同肖若水说 , 并没有发现附近有除她以外的生人 , 当然是骗她的 。 其实从她刚被我捡到的那天起 , 我就知道 , 确实有个黑衣男子 , 一直在暗处跟着她 。 我捡到肖若水的那日 , 便是他在远处看着我将她扶近了屋里 , 才放心地离开 , 守到较远的地方去 。 只是我虽不会见死不救 , 也从来不爱多管闲事就是了 。 但是这会儿这人自己被我碰上了 , 也就怨不得我起点好奇心了 。 毕竟肖若水这段时间借住在药庐 , 给我添了不少麻烦 。 我给那黑衣男子泡了杯热茶 , 道:“所以你其实没死 , 却为何又要躲着不肯与她相见呢?傅书年 。 ”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 , 他竟然摇了摇头 , 道:“我并非傅书年 , 我的名字叫狸奴 。 ”7那天燕山刮起了很大的风 , 在飒飒的风声中 , 狸奴给我讲了另一个故事 。 狸奴是个杀手 。 遇到肖若水的时候 , 他正在江南执行一场任务 。 他的上一个任务是一次比较棘手的刺杀 , 在那次任务中 , 他原先用的兵器毁了 。 好在他的一个名叫傅书年的江湖友人也在江南 , 他便向他借了剑 。 那日他抱着傅书年的剑在巷口等目标 , 却先等到个粉色衣裙的小姑娘 。 她似乎轻快得很 , 嘴里不知哼着什么歌 , 兴致高时 , 还要举着手里的长木剑对着空气一阵空刺 。 那模样可爱得很 ,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, 引得她望了过来 , 只好轻咳了一声道:“姑娘方才是在练剑吗?”那小姑娘拧着眉 , 脸却红了起来 , 许久才回呛道:“先生这般打扮却又一副悠闲做派 , 难道是在赏夕阳吗?”他想了想 , 道:“倒也不是赏夕阳 , 就是知道今日有个小姑娘会在这里练剑 , 但肯定练得不怎么样 , 就特意等在这里 , 想指导她一下 。 ”也就是那时 , 他察觉到空气中的异动 , 他晓得他要杀的人出现了 , 且那人已经有所察觉又将那小姑娘误当作了他的同伙 , 向她掷了银镖 。 揽住那小姑娘腰的时候他其实很是紧张 。 他并不是个开朗外放的人 , 方才言语间虽有轻浮之意 , 却是虚张声势 。 也好在当时情况紧急 , 他将小姑娘推进宅子之后便又闪身出去了 , 不用去面对一时冲动后的窘迫 。 那天晚上那小姑娘睡着了 , 他在小院外守了一夜 , 又在天将明时用了点小手段引她家人来此 , 躲在暗处见她安然地被父亲接走了 , 这才离开 。 半年后他与友人傅书年同游江南 , 再一次遇到肖若水 。 她租了艘小游船 , 半个月游了十来趟城隍河 , 每回明明一早就望见了桥上的傅书年 , 却还要假装专心弹琴的样子 , 等到游船近了 , 才装着不经意一抬头 , 然后冲傅书年招手道:“傅先生 , 这么巧啊!”狸奴见她回回都装得那么辛苦的样子 , 实在很想笑 , 面上却是个嫌弃的神情 , 道:“真是闹腾啊 。 ”傅书年也道:“是啊 , 真是个闹腾的小姑娘 。 ”但他说这话时 , 眼神很是温柔 , 望着肖若水的背影时 , 嘴角也带着点点的笑意 。 再后来 , 便是那三日之约 。 狸奴在第三日的傍晚赶到桥边的时候 , 肖若水还在薄薄的暮色之中等傅书年 。 她抱着膝盖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个 , 一副很是可怜的模样 , 他想了想 , 到底没能上前去 。 他没能告诉她 , 傅书年死了 。 傅书年虽尽力在肖若水面前展现出最好的样子 , 实际上却是被父母之仇羁绊的人 , 就在他决定报完仇便放下仇恨的时候 , 他死在那一场报仇里 。 临死之际 , 他等到堪堪赶去的狸奴 , 郑重将肖若水托付于他 。 他说:“她这样爱闹腾 , 他日若是闯下什么祸 , 还望你帮忙照看些 。 ”狸奴想到那个在夕阳下举着木剑的张扬雀跃的小姑娘 , 于是轻声应道:“好 。 ”8那句话简直是个枷锁 。 狸奴是个杀手 , 两年来这么一声不吭地跟在肖若水身边 , 哪怕躲在暗处 , 也会给他带来许多危险 。 我忍不住问道:“你这两年来 , 就因为傅书年的这么一句话?”狸奴却摇了摇头 , 道:“并不全是因为傅书年 。 ”他望着杯子里沉浮的茶叶出了神 , 像是陷入了什么长久的回忆 , 好半晌 , 才轻声道:“陆大夫 ,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 。 我在七岁那年成了个杀手 , 七岁之前 , 却是个沿街乞讨的孤儿 。 ”所以狸奴初遇肖若水 , 其实并不是那一日在小巷中 , 而是比那早很多年 , 早到他还是个乞儿的时候 。 他一辈子记得那个曾施给他一碗粥的小姑娘 , 她有着大大圆圆的眼睛 , 但是笑起来的时候 , 眉眼又弯得像挂在天边的月牙 。 可天上的月是清冷的 , 那一双眼却是温暖的 。 那是狸奴前七年的人生里 , 见到的最好看的一双眼睛 。 很多年后他在斜晖洒满的巷弄里遇见个雀跃着的粉衣小姑娘 , 她已褪去了小时候的婴儿肥 , 但他一眼就认出她来了——她有着同当年一样的一双眼 。 所以即便那时傅书年不曾临终托付 , 他也会守在肖若水身边暗暗保护 , 无论多少年 。 此刻在药庐里 , 我看着狸奴略显苍白的面色 , 轻叹了一口气 , 道:“可是 , 你并没有多少时间了 , 对吗?”狸奴一愣 , 半晌后在我笃定的目光的注视下 , 缓缓点了点头 。 其实方才见到他时我便知道 , 他中毒了 。 他作为一个杀手 , 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 , 有的时候面对的任务比较棘手 , 总是会有失手的时候 。 我搭上他的手腕 , 探了半晌道:“此毒物可解 , 只能延缓发作 , 我可以赠与你一些药 , 但主要还是看你自己 , 从今往后 , 断不可动武了 , 不然即便有了我的药 , 也没什么用 。 ”说完之后 , 我俩都沉默了 。 其实我们心知肚明 , 他要在暗中保护着肖若水 , 先前做杀手时 , 又惹下那么多仇家 , 想要不动武 , 那是不可能的 。 我咳了一声 , 想了想问道:“你不觉得遗憾吗?那日在巷弄里的蒙面黑衣人是你 , 若非你阴错阳差借了傅书年的剑 , 或许肖若水……”我话还没说完 , 狸奴便摇了摇头:“她并非是因为巷弄中的那一次相救而对傅书年倾心的 , 她喜欢上的 , 是后来与她相处的傅书年 , 而不是当初在巷弄里救了她的那个人 。 ”“那先生接下来有何打算呢?”狸奴将杯中的茶尽数饮下 , 然后起身道:“我原本留下也只是为了修好被她大力弄坏的门 , 如今已经修好了 , 便又要跟着她继续上路了 。 ”玖狸奴离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 , 我都很是惆怅 。 肖若水、傅书年与狸奴三人 , 因一把剑而生出许多蹉跎 , 此时事无可解 。 大概是半年后 , 我又一次见到肖若水 。 这一次她骑马而来 , 马背上还驮了个黑衣人 , 人还未到药庐 , 就在那里大呼小叫:“陆大夫!赶快救人!”我帮着她把马背上的人翻下来扶进屋 , 然后才发现 , 这人竟是狸奴 。 我讶然道: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肖若水一面帮着打了水 , 一面道:“我在东篱城外的一座山下遇到了劫匪 , 是这个小哥救了我 , 他原本也没受什么伤 , 不知为什么打杀了那些劫匪之后突然呕出一口血来 , 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。 ”我想了想 , 试探着问道:“你……不认识他吗?”肖若水摇头道:“不认识啊 。 ”他果然便一直默默守在她身边 , 从来不曾露面 , 她也从不知道他是谁 。 我没再说什么 , 调了药先喂了狸奴服下 。 到了后半夜他终于醒过来 , 见到趴在他床前睡着了的肖若水 , 先是一愣 。 我在一旁解释道:“她说你是她的救命恩人 , 一定要留在这里照顾你 。 不过我先前哄她喝了助眠的汤药 , 这会儿睡得很沉 。 ”我见他不安的样子 , 想了想 , 又补充道:“我告诉她你原本就身患顽疾 , 并非是因为救她受了伤才会晕过去的 。 ”他这才放下心来 , 哑着声向我点了点头 , 道:“多谢 。 ”顿了顿 , 又道:“只是还有一个忙 , 要请陆大夫相帮 。 ”我叹了一口气 , 没说话 。 隔天早上肖若水醒来的时候 , 狸奴已经走了 。 我忙到大半夜才睡 , 刚躺下没到一个时辰就被肖若水叫起来 , 她问我:“昨天那个人呢?”“走了啊 。 ”“走了?”“是啊 , ”我揉着眼睛道 , “人家一个行走江湖的侠士 , 原本就有自己的事要做的 。 因为救你时犯了旧疾已经耽搁了许多行程 , 昨夜醒来之后 , 便连夜走了 。 ”“这样啊……”肖若水颇有些失望 , “他怎么走得这样急 , 我原本还想好好同他道个谢呢 。 ”我没说话 , 只是心中忍不住想 , 你欠他的 , 何止是这么一个好好的道谢 。 可是狸奴不同她讲这些事 , 她恐怕此生也不会知道 , 有这么一个人 , 为她付出了那么多了 。 那天下午肖若水离开药庐之后 , 狸奴缓缓地走了出来 。 他的面色比先前还要苍白上几分 , 几乎一点血色也没有了 。 我忍不住问道:“值得吗?她到现在 , 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。 ”他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, 然后伸着拇指擦去嘴角的血迹 , 忽而笑道:“值得的 。 ”尾声狸奴死后 , 我将他葬在药庐附近的山涧之中 , 给他立了一个没有名字的石碑 。 石碑的对面 , 是个两人高的小悬崖 。 我还记得狸奴同我讲起肖若水跳崖那日的情形 。 那时候肖若水在小悬崖上闹腾 , 一边闹腾一边试探着喊:“我真的要跳下去了!你再不出来 , 我就跳下去了!”他躲在暗处想 , 真是个闹腾的小姑娘啊 。 (小说名:《旧风月》 , 作者:黑白粥 。 来自:每天读点故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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