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广州南站“过夜”的人( 二 )


“我就想回家了,回家过年了 。”岳彩云说 , 她年轻的时候在蛋糕店做糕点,也全国到处跑过,不怕疫情、不怕在火车站过夜,有吃的、喝的就够了 。
“身上没钱,他们说车站可以睡”
12月8日晚上20时30分左右,张水洲拿起筷子准备吃饭时,手明显在颤抖 。但他一抬头跟人说话,眉眼之间就笑眯眯的 。他语速有点快,吐字不清晰 。
张水洲说 , 这是他当天吃的第二顿饭,上一餐是早上从广东惠州的隔离酒店出发前吃的 。进入候车室之前 , 他在车站外的一条长凳已经休息过了 。“我是老年机,扫不了(健康码),后来工作人员让我上来(3楼候车室) 。”他说,自己是12月7日下午3点的车票,但因为路上耽误,到达广州南站时已经误车了 。
和岳彩云一样 , 今年64岁的张水洲也很主动向人出示《集中隔离医学观察解除告知书》 , 以证明他可以乘车的身份 。他的隔离时间显示为:11月30日-12月7日 。不同的是,他已经感染过新冠 。
张水洲告诉采访人员,他的老家也是湖北天门,来广州是给开制衣厂的儿子帮忙 。疫情爆发前,他们一家人都居住在广州海珠 。11月,应防疫部门要求,他从广州转往惠州进行隔离 。张水洲称 , 从广州出发前,他身体没事,核酸也是阴性,但转运同乘车辆上有人核酸阳性,再后来他自己也被测出核酸阳性 。他怀疑 , 自己是在车上被感染的 。
“医院隔离治疗了14天,一开始要我们每天出50多元的生活费,我没钱交不起,有年轻人打电话投诉,就没让收费了 。”张水洲说,他得过一次 , 就不怕新冠了 , “比感冒的症状还轻微 。”
张水洲的儿子和儿媳,比他提前四天结束隔离,已经返回湖北老家 。12月7日,他离开隔离酒店时身上已经没有钱,车票的信息是托人写在一张纸条上,他看得不是很清楚 。到广州南站后,他才知道自己误车了 , 改签也没有当天能走的 。
“他们说这里晚上可以睡,都知道 。”张水洲说,于是他就在车站找了个位置休息,等到时间再进站 。后来,在广州工作的女儿得知他的情况 , 托人送了一床新被子、一盒饭和两百块钱 。
张永洲很小心的把被子打包,放在身边的位置 。他说,自己才舍不得把新被子垫在地上,晚上随便找个地方就能躺,新被子要拿回老家,过年睡 。
“旺季没了,一年就靠这三个月”
张永成、吴秀敏是夫妻,四川内江人,两人都大约五十岁,也是12月7日当晚在广州南站过夜的人 。不过 , 他们并不是很愿意告诉别人自己进过方舱 , 阳过、被隔离过 。
张永成说 , 防疫政策放松得太晚了 。往年这时候,他们正在“搞钱” , 一年就指望9月-11月这三个月的旺季 , 今年全没了 。
“我们都是打零工的,帮人家做衣服,住在(广州海珠)康乐村 。”据张永成介绍 , 他和妻子两个人月收入大概1万元,疫情三年,一年不如一年,今年是最惨的 。他们回家的车票是12月8日早上8点左右的,提前一晚到广州南 , 被子是隔离酒店不要的,他们打算在车站用完也不要了 。

在广州南站“过夜”的人

文章插图


广州康乐村 南都采访人员张志韬 摄
张永成说,自己的孩子在北京上大学,现在山东工作,言谈之间很为儿子骄傲,就是遗憾自己今年出来一整年,却“没搞到钱” 。
吴秀敏后来愿意谈起自己去方舱的经历 。她说,一开始在方舱的确有些轻微的感冒症状,便向医生拿药,但被拒绝了 。“医生就喊我喝开水 。就喝开水,那我为什么要来方舱喝开水,不就在家里喝开水?”吴秀敏回忆起来仍然有点生气,觉得这场防疫让他们今年最重要的收入打水漂了 。因为已经感染过新冠,让她更加确信“就是个小感冒” 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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