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真公主与真格格
在很多人的印象中,清代的公主有一个不同于其他汉族公主的名号——“格格” 。大抵也是为了突出这些公主的满清身份,许多以清代为背景的影视作品便喜欢将公主们一律称为格格 。宗室出身的女眷也被称作格格 。甚至连剧作的名字都要带有“格格”二字 , 其中尤以《还珠格格》为甚 。
因而每年暑假都能把《还珠格格》看上好几遍的我们很容易有这样的认识:只要是贵族女子都被称作格格 , 这也是格格 , 那也是格格,搞得一个正儿八经的公主好像都和一个普通的宗室女子差不多 。甚至有时还会觉察到这样的矛盾:清代明明非常看重社会阶级,但是一到了女子身上就一锅乱炖,“贵女”和公主几乎没有差别 。
生出这样认识其实说不上是我们的错 。至少我们观察和总结能力不错,意识到了影视剧存在一些不合理之处——清代宫廷其实非常重视礼仪 , 这在公主和格格之类的称谓中亦有体现 。
清代由满族掌权 。在满语中,“格格”本是“小姐”的意思 。在后金初期,皇族宗室之女皆可被称为格格 。这就是说,无论其父母是谁,无论其家世如何,只要是皇族后代,都可被称为格格——这也意味着我们所理解的公主(即皇帝之女)一定是格格,但是格格不一定是公主 。
而在皇太极继位后,受到汉族文化影响的他对公主的称谓做了调整,使之与中原一贯以来的称谓统一 。具体说来便是崇德元年(1636)起 , 满清皇帝之女始称公主,其余皇族女子继续称格格 。且公主还有细分:皇帝与皇后的女儿封“固伦公主”,品级同亲王;妃嫔所生的公主封“和硕公主”;由宗室子弟所生而由皇后抚养,并最终下嫁者,封“和硕公主” 。两类“和硕公主”品级皆同郡王 。
不过需要注意,这些公主的称号都只是区分等级,并非具体封号 。若公主要受封,需要礼部另取封号,最后加入等级之中,如康熙第三女为和硕荣宪公主,“荣宪”是封号,“和硕…公主”是身份等级(亦记为“荣宪和硕公主”) 。
在顺治十七年(1660),受汉文化影响更深的清廷还把“格格”细分为四等:第一等为亲王之女 , 封郡主,称“和硕格格”;第二等是郡王之女、贝勒之女,分别封县主、郡君,称“多罗格格”;第三等为贝子之女,封县君 , 称“固山格格”;最后一等是镇国公、辅国公之女,封乡君,称“格格” 。但这些“格格”的封号只针对嫡出之女,庶出者多会降级,甚至得不到“格格”的称谓 。
此外 , 那些将来有资格受封,但是尚未受封的皇族女子,在受封前皆统称为格格 。此“格格”并非乡君,是一种泛称 , 意义更接近崇德元年(1636)至顺治十七年(1660)间的“格格” 。
二、假格格与真公主
了解了制度所规定的清代关于宗室女子的称谓问题,我们再来说说那些不那么遵守规矩的公主和格格 。
由于一些客观或主观原因,比如清廷规定驸马的品级必须依据公主的品级来定 。可公主的出身是“死”的,驸马的前途却是活的 。所以若是驸马因功要提升政治地位,那么公主也会被反过来提升品级 。同时 , 公主及其生母与皇帝的关系,也会影响公主的品级 。
所以有清一代,既出现过像和孝固伦公主一样生母为妃的固伦公主,也有过明明是皇太极庶妃之亲生女儿,却最终只是县君(即后来的固山格格),乃至格格乡君(即后来的格格)的公主;既有过并非皇后所生而为固伦公主的咸丰帝独女荣安公主,也有过在死后因丈夫军功晋封为固伦公主的纯愨公主……
三、真格格与假格格
而除了这些“不守规矩”的公主和格格 , 历史上还曾出现两类比较特殊的格格 。
在清代公主下嫁过程中,会出现一位所谓的 “试婚格格” 。从其名字就可以看出,这样的格格显然不是由礼部正儿八经走程序确定的格格 。事实也确实如此 。所谓的试婚格格,多是皇后或皇太后在公主出嫁前从宫中挑选的一名宫女 。该宫女陪同公主出嫁,并在新婚之夜为公主“试婚”,事后向宫中汇报驸马爷的生理和心理情况 。试婚后 , 这位试婚格格要么成为驸马爷的侧室,要么继续留在公主身边服侍,是公主婚姻中实打实的“工具人” 。
而另一类特殊的格格,特殊到历史上只有一位——唯一的汉人格格 。前文提到,“格格”之称谓来自满族,所涉及的女子也基本是皇族之女 。故而汉人和格格,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搭在一起 。
但现实就是充满了不可思议 。明末,辽东有一名将名为毛文龙 。其麾下本有一人名孔有德,但其不久后自号都元帅,并投靠皇太极 。毛文龙本就是一位颇具争议的人物,孔有德还主动加入清军 , 大明灭亡后的汉人对孔有德有多愤恨可想而知 。
后来,孔有德在与南明军队作战的过程中战死,其家中一百多口人也被南明军围剿——仅有孔有德之女孔四贞一人逃出 。捡回一条命后,孔四贞又遭受了哪些挫折至今尚无定论 。但可以明确的是,她最终来到了京城 , 并得到了孝庄皇太后的垂青——孝庄太后收其为义女 , 孔四贞成了顺治帝的义妹 。
【同样都是皇帝的女儿,格格和公主有何区别?谁的地位更高?】因为这份垂青,亦因为孔四贞及其父亲孔有德对清廷做出的贡献,她被破格封为“和硕格格” 。这不是有清一代的第一位和硕格格,却是整个封建历史中唯一的一位汉人格格 。只不过与《还珠格格》相比,孔四贞的知名度要小得多得多 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