菁芜是什么意思,菁芜是什么东西,原来答案就在(18)


“横平竖直”四字 , 当然是书法准则 。 这一准则 , 不唯对书法有用 , 简直已经成为一条普遍的审美原则 。 且不说实体的东西需要稳定均衡 , 即使是做人 , 也有“端端正正写字 , 堂堂正正做人”的说法 。 然而几何学意义的平直 , 是显然不能餍足人心的 。 比如美术字 , 横竖都直 , 但算不得艺术 。 其实美术字的平直 , 也并不彻底 , 并没有完全依照几何学的规定 , 而是参照了生理学的标准 。 “看着”平直 , 比“实际”平直要重要 。
盖直所表现的生命力 , 远不及曲 。 自然物多曲 , 而人造物多直 。 纯手工之物多曲 , 借工具制造之物多曲 。
最能体现生命意义的 , 如人体 , 不论男女 , 总有曼妙的曲线 。
有人说:
记得中学时学习过龚自珍的《病梅馆记》 。 文不长 , 索性作文抄公 , 照抄如下:
江宁之龙蟠 , 苏州之邓尉 , 杭州之西溪 , 皆产梅 。 或曰:“梅以曲为美 , 直则无姿;以欹为美 , 正则无景;以疏为美 , 密则无态 。 ”固也 。 此文人画士 , 心知其意 , 未可明诏大号以绳天下之梅也;又不可以使天下之民斫直 , 删密 , 锄正 , 以夭梅病梅为业以求钱也 。 梅之欹之疏之曲 , 又非蠢蠢求钱之民能以其智力为也 。 有以文人画士孤癖之隐明告鬻梅者 , 斫其正 , 养其旁条 , 删其密 , 夭其稚枝 , 锄其直 , 遏其生气 , 以求重价 , 而江浙之梅皆病 。 文人画士之祸之烈至此哉!
予购三百盆 , 皆病者 , 无一完者 。 既泣之三日 , 乃誓疗之:纵之顺之 , 毁其盆 , 悉埋于地 , 解其棕缚;以五年为期 , 必复之全之 。 予本非文人画士 , 甘受诟厉 , 辟病梅之馆以贮之 。
呜呼!安得使予多暇日 , 又多闲田 , 以广贮江宁、杭州、苏州之病梅 , 穷予生之光阴以疗梅也哉!
龚自珍的文章的确力有千钧 。 但是 , “梅以曲为美 , 直则无姿;以欹为美 , 正则无景;以疏为美 , 密则无态”的规则 , 并不因之而改变 。 我们现在要去欣赏 , 恐怕仍然会体现这几项要求 。 龚自珍的文章 , 究竟只是寓言 , 借梅说事而已 。 我曾经思考过 , 若谓生命力强 , 当然是健康的梅树生命力更强 , 人们为什么非要欣赏“病梅”呢?后来觉得 , 所谓“病梅” , 毕竟能体现更大的生命力 。 在自然界中 , 比如泡桐 , 一年可以长到一两丈高 , 枝干嫩绿 , 真是盈盈欲滴 。 那么 , 它所蕴蓄的生命力 , 也只以一年为限 。 生长百年以上的柿树 , 其干必曲、其皮必皴 , 百年风雨 , 历历留下印痕 , 体现了更大的毅力、魄力 。 再比如赏石 , 以皱、透、瘦为美 , 若以建筑而论 , 皱、透、瘦几乎无用 , 但正是其皱、透、瘦 , 才有岁月的沧桑感 , 有空间的繁复感 , 从而值得咀嚼品味 。 若经过加工的石块 , 为几何形体 , 则索然乏味矣 。 碑学中的“金石气” , 于其说是书丹原迹本身之美 , 还不如说是岁月雕凿之功 , 其烂铜腐石 , 斑驳之际 , 为我们带来了特殊的审美愉悦 。 当然 , 凡物皆美 , 只是类型不同 。 在审美意义上 , 相对立的范畴 , 并非势同水火 , 而恰恰是相互依存的 。
移之书法 , 则“横平竖直”为规则 , 处处用曲也是规则 。
如果按照正确的笔法去写字 , 则其点画必曲 。 前所论藏露、涩行、中侧、紧收 , 统一在一个大法之下 , 就是转笔 , 转笔是笔法的无等等咒 。 转笔来于生理运行之必然与生命迹象之模拟 , 因而转笔所书 , 无处不曲 。 转笔产生点画整体之曲 。 其次渐进 , “如逆水撑船 , 用尽气力 , 船不离旧处” , 即行即驻之间 , 又产生局部之曲 。 每一点画 , 皆是旋转所致 , 安得不曲?很多人认为直为力度、曲为姿态 , 实则大谬 。 即使骨力 , 也自曲中而来 。 所谓“颜筋柳骨” , 柳体楷书最重骨法 , 而凡作横竖 , 皆取曲而不取直 。 即如最简单的字 , 如“上”、“三” , 横竖皆曲 , 以求其劲挺 , 并求其数画间的向背呼应 , 才会“曲”尽其妙 , 如果皆取平直 , 则为美术字矣 。 林散之《论书》诗说得好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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